​波兰的痛与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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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当地时间7月31日，波兰国防部长布拉什恰克宣布，波兰已与美国就加强防务合作达成一致，美国将大幅增加在东欧地区的军事存在，驻波美军将至少增加1000人，驻扎方式也将从轮替驻军转为永久驻军。

来源：环球网资讯

3天后，五角大楼证实了这条消息，作为一项新的安全合作协议的一部分，波兰政府将支付驻扎在其境内基地5500名美军的大部分相关费用。

关注国际热点的人们都知道，美国总统特朗普自上任以来一直都在抱怨德国的防务开支不达标，敦促韩国、日本等盟友为驻扎在其境内的数万名美军买单。在此背景下，波兰尽管经济实力上远逊于德、日、韩，但却在这件事上积极表态，自然令特朗普十分欣赏。

吊诡的是，对于这件明显有损主权的事情，绝大多数波兰民众也是欢欣鼓舞。不过，翻翻波兰的历史，大概就能理解波兰人的选择和反应了。

 
01苦难史四次被瓜分，两次被灭国

我们常说，中国的近代史是一部充满灾难、落后挨打的屈辱史。但是与波兰相比，中国人还算是幸运的。波兰作为一个国家，历史上，曾四次被瓜分、两次被灭国。

波兰1939-1951年的领土变迁

波兰的命运之所以如此不幸，很大程度上与它的地理位置有关。波兰位于俄、德两大强国中间，且地势平坦，国土大部分是低矮的波德平原，这使得它在面对外来侵略时缺少必要的屏障，无论是古代的骑兵还是后来的机械化部队，在此都几乎是通行无阻。

波兰被瓜分发生在十八世纪下半叶。第一次瓜分发生在1772年，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担心俄国独吞波兰，决定先下手为强，亲自拟制了瓜分波兰的计划。他先去找奥地利盟友。奥皇约瑟夫二世也早有此意，不过惮于俄国的威胁而一直没敢动手而已。两人一拍即合，于是腓特烈二世派自己的弟弟亨利亲王前往彼得堡商洽。俄罗斯的叶卡特琳娜二世虽有独霸波兰的心思，但当时俄国正跟土耳其打仗，权衡了一下，同意了这个计划。

1772年8月5日，俄、普、奥三国在彼得堡签署了瓜分波兰的条约。其中，普鲁士分得三万多平方公里，奥地利八万多平方公里，俄罗斯九万多平方公里。普鲁士所获虽然地方最小，但获得了经济上十分有价值的维斯瓦河的出海口，地理位置最好。

第二次瓜分发生在1793年。波兰政府这时候正在推行改革，以图自强。俄、普当然不允许这种苗头起来，对他们来说，波兰的分裂、混乱、衰败和无政府状态才是他们最想要的。叶卡特琳娜二世率先发难，她派遣大军进入波兰，随后，普鲁士不甘落后，也出兵波兰。尽管波兰人进行了英勇抵抗，但实力毕竟不在一个档次，俄、普军队先后进入华沙，第二次瓜分波兰的序幕就此拉开。这一次，普鲁斯分到波兹南等地共计五万多平方公里；俄国夺得二十五万平方公里。奥地利因忙于支援法国国王路易十六镇压革命而没参加这次瓜分行动。

经过两次瓜分，波兰变成只剩下二十多万平方公里、人口四百多万的小国。

即使这样，它的邻居们仍然不打算放过它。之后奥地利也参与进来，1795年10月24日，俄、普、奥三国签订第三次瓜分波兰协定，奥地利分了四万多平方公里，俄罗斯夺得十二万平方公里，剩下的五万多平方公里全部归了普鲁士。波兰作为一个独立国家，至此在欧洲彻底消失，其再次出现，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

俄普奥三次瓜分波兰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波兰先是遭到德国“闪电战”进攻，接着苏联以保护东部白俄罗斯即乌克兰少数民族为借口，兵分六路，越过边境开入波兰境内。波军无力抵抗，苏军与德军在波兰战场上会师，两国签署秘密补充协定，独立刚满20年的波兰第四次被瓜分、灭国。

 
02找靠山由倒向苏联，到“入约加盟“

二战结束后，波兰在苏联的帮助下建立社会主义国家，波兰人把自身安危与苏联绑在一起。

此举实属无奈，从情感上看，他们固然无法忘记俄罗斯人给他们造成的历史伤痛；但从现实角度看，冷战格局下，西方国家对苏联及其东欧社会主义国家持敌视态度，西方世界的老大美国，在政治、经济、军事上与联邦德国走的很近，将其拉入北约，甚至宣称构建“美国-联邦德国核同盟”。由于战后原先被德国人占去的部分领土重新划给了波兰，所以相比于俄国人，波兰此时更担心的是西德的复仇。民主德国领导人乌布利希在边上煽风点火，称联邦德国获得核武器后将把核武器“用于实现德国复仇二战战败目标”。

乌布利希的话加剧了波兰人的不安全感，他们只能选择倒向苏联。波兰领导人哥穆尔卡向赫鲁晓夫表示：波兰需要苏联的友谊甚于苏联需要波兰的友谊。这句看似肉麻的话，道出的却是战后波兰真实的战略需求。赫鲁晓夫对此也看得很透彻，他在其回忆录中分析道：那里有政治头脑的人有一种双重的心理状态，一方面，他们不满意我们的所作所为，另一方面，他们又明白，他们只有依靠和我们的友谊，才能守住粉碎希特勒后得到的边界线。

波兰领导人哥穆尔卡

这话是没错，但实际上也含有另一层意思：一旦国际形势有所变化，波兰人对苏联的不满意那一面就很可能放大。事实也的确如此，整个冷战期间，波兰一直是整个东欧社会主义阵营中最不稳定的因素之一。到了冷战后期，苏联深陷阿富汗战场，对东欧各国的控制力减弱，波兰与西方国家的关系不断改善，小动作越来越多，波兰国内的反对党团结工会逐渐崛起。1989年4月，执政党波兰统一工人党与团结工会达成一致，团结工会顾问塔得乌什·马佐维耶茨基出任波兰总理，反对派组织在波兰取得执政地位，波兰成为苏东剧变中第一张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苏联对此毫无反应，戈尔巴乔夫对马佐维耶茨基说：“这听起来可能有点奇怪，但我希望你能成功。”

苏联解体后，包括俄罗斯在内的几乎整个原华约组织国家都选择倒向西方，以谋求西方国家在经济上的支持。不过俄罗斯后来发现，西方国家开的是张空头支票，所以迅速从迷梦中醒来，重新以强硬姿态示人。俄国路线的调整，让波兰再次感受到独立与安全所面临的潜在威胁，一方面，他们把国内主要军事力量从西部调往东部，另一方面，更加迫切地寻求“入约加盟”，以期在新的组织框架下保证自身的安全与发展。

所谓“入约加盟”，就是加入北约和欧盟，前者是军事安全需要，后者是经济发展需要。波兰人明确表示，具有欧洲军事政治稳定主要担保人资格的只有北大西洋同盟。对北约来说，他们也需要在挤压俄罗斯战略空间方面建立一个桥头堡，仇俄情绪浓厚且有强烈安全需求的波兰，无疑是最佳选择。1999年，波兰如愿加入北约。2004年5月，波兰加入欧盟。

2004年5月，波兰加入欧盟

完成这两件大事的波兰，腰杆也硬了起来，不顾俄罗斯强烈反对，积极支持北约东扩，同意美国在其本土部署反导系统，在与俄的对话中，强调“希望俄罗斯尊重波兰这个强大的伙伴”。其国内甚至有知名学者公开撰文称：俄罗斯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仍然是波兰的敌人。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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